|没有轻松的钱。
此刻给你送热饭的人，可能是媒体从业者，也可能是在家办公的国企员工，或者是即将迎来考试周的研究生。
他们亲身经历了这两周城市配送能力的不足，决定短期内跳入配送员的行列，一窥一个陌生行业的冷暖，见证一个熟悉城市的另一面。
疫情政策变化以来，很多地方都出现了外卖运力不足的情况。做了多年客户的人亲自上阵补充投放能力。短时间内，他们体验几个小时，很多情况下，他们深入到送货员的队伍里，好几天。
近日，北京、重庆、河南省开封市等地的商务局纷纷发出倡议，呼吁居民加入外卖骑手的行列。如北京市海淀区人力资源公共服务中心微信官方账号12月16日发布的倡议中所述，由于近期单量激增，运力不足，订单可能会延迟，点的菜可能会凉一点。“如果你最近没有上班，或者有闲暇时间，可以选择加入外卖骑手。”
在多个社交平台上，自从“来电”之后，越来越多的人分享了自己做外卖的经历。有“叫我外卖员”的热血，有手被风吹的疼痛，有加班订单被平台扣钱的辛酸。
我们采访了五位在北京体验过外卖生活的人。以下是他们的故事。
(方文欣、赵燕、周涛、王静宜、张颖均为化名。)
A
赵燕，27岁，自媒体行业从业者，朝阳区投递。
“我5个小时赚了100元，被扣了10元，账户被限制了。”
看到“来电”我就忍不住了，因为最近配送费太高，外卖等待时间太长。
17号是我分娩的第一天。那天虽然阳光明媚，但是风特别大。本来想骑自行车，但是骑了一会鼻子就凉了，而且是逆风。不到十分钟我就踩不动了。最后我租了一辆电瓶车。
赵燕租了一辆电瓶车。
第一天送了5个小时，赚了102元，甚至被扣了10元，因为加班了3单。还好我有幸是新人，上诉后拿回了钱。尽管戴着帽子、手套和头盔，北京白天零下4度，晚上零下9度。我冷得手都快没知觉了，最后。回到家，脸高原红，耳朵热，冷的通红。
事实上，我的膝盖在下午四点钟开始疼，所以我想我应该在两个小时后回家。
因此，分娩会上瘾。
有很多暖心的瞬间。一个叔叔告诉我，这么冷的天，带什么出去，赶紧回家休息；另一个商户大姐看到我不戴手套就问我为什么不戴手套。一个客户的订单要加班了，他在电话里跟我说没事，不用担心。
我不认识路。一个老大哥跑来给我送行。当他看到我四处张望时，他也停下来向我问路，然后匆忙跑开了。
但也有委屈。路上有个骑自行车扭来扭去的同道哥。我在路上不敢超车，最后他掉头把我撞死了。
最难的是送水单。有个超市订单，五瓶怡保矿泉水，一瓶水果罐头，没把我沉死。一开始没放稳，整个包从车上翻了下来。我很快检查了罐头，幸好它没有破。
当天的最后一单是在一个中高档小区。我在门卫处等了十多分钟，没人来。拿着他的羊肉汤站在门禁外，电话打不通，我觉得很无奈。我跑到小区门卫那里让他通融一下，登记了信息，他给我开门。最后客户门口只剩两秒钟超时，我赶紧按下了发货键。
一开始，我不知道怎么拒绝。平台推的单我都接了，所以一次要发四单。我送其中一个的时候，还得带着另外三个，怕丢了。我带着所有的订单在小区里跑来跑去，腿有点僵硬，脚也扭了。
我从来没有这么尴尬过。
坐电梯的时候发现旁边的小女孩在看我。我看着电梯镜子里的自己。因为不小心扭伤了脚踝，鞋子上有一大块灰尘。外面很黑，我没注意到。头发也飞走了，脸上有两块被口罩挤压被风吹出来的高原红。我真的想哭。
晚上9点回来，路上已经没什么人了，冷风吹着。路过我家附近的沙县小吃，进去点了一份热腾腾的馄饨。我发的第一单就是这个沙县小吃。
房间里太暖和了，我有点害怕明天。当我看到自己的账号被限制了一天(没有通过平台微笑行动的测试)的时候，我觉得有点庆幸自己可以偷懒。
赵岩手机截图
但是，偷懒是暂时的，租车的300块钱你得赚回来。
B
29岁的周涛(音译)是R&D一家行业的从业者，他在海淀区送外卖。
“骑公路车去送外卖，感觉逆风飞行，这只是锻炼”
本月16号开始送餐，送了三天，赚了200多块钱。
以前是做研发的，最近刚失业，所以在想北京的外卖情况。我自己试试。然后我骑着我的公路车去送食物。进出小区也很方便。不需要像其他送货员一样停在小区外面，可以直接进去。
就算方便，我也觉得很难过。送货员真的不容易。
17日北京的风特别大，是妖风。当它逆风时，我几乎不能移动。我感受到了逆风飞行的滋味。我以为所有的票都很好送，但是晚上找楼是最大的障碍。我不得不打开手电筒，靠近它才能看清楚。
昨天接到一个订单，客户地址写错了。客户认为我犯了一个错误，他有点不高兴。但我只是跟着地址走。我一看，都是地址。后来我知道是他朋友写错了。
路上不小心把他卖了地上，捡了起来看看行不行，放进了背包里。最后拿出来发现汁漏了，汤流进了我的包里。在黑暗中寻找他的家时，我仍然不知道该怎么办。最后我让他全额赔偿。他说再联系我，然后就没声音了。也许是刀子嘴豆腐心。
还有一个令我尴尬的命令。我接单的时候没仔细看。到了店里，发现顾客要的是一盒牛奶，一盒罐头，一袋零食。当时我就后悔了。我只有一个登山包和一辆公路车，连后座都没有。怎么带？
想了想，只好送了。我把牛奶装在登山包里，店家给我找了个大塑料袋把易拉罐装在包里。我把罐头挂在左把手上，零食挂在右把手上。一开始还可以。中途，罐子掉到了地上。我一手拿着易拉罐，一手骑着自行车，给顾客送去了。因为罐头掉在地上外包装破损，我跟顾客解释她是小孩，说没事。
那一刻我觉得很难过。这生意不容易。他们每天都在外面跑步。
晚上回来后，我去了emo很久。只有做了这份工作，你才能真正理解他们。人要多为对方着想，站在对方的角度思考问题。
现在北京的外卖体系似乎也在逐渐恢复。18号早上去送外卖的时候问了一个全职外卖小哥，他说这两天订单价格降了。
即便如此，我可能每天会抽出3或4个小时，并持续发送一段时间，作为锻炼。
C
26岁的医生王静宜(音译)在大兴区送外卖。
"跑了三天，我不得不提着一箱水走到目的地。"
新手一定要看订单内容，所以我跑了三天，骗了自己三次。
我有一辆自行车，前面没有车筐，后面也没有座位。第一天，我背着一个背包。结果我没有仔细看一个订单的内容。去超市取单的时候发现菜很多，就几个生菜！当时我的内心独白是:我真的是大委屈。
如果我把它塞进我的背包，生菜肯定会变坏。挂在车把上太重了，我怕我会掉下去。不得已，我扫了一个自行车共享。毕竟，它有一个篮子。看到别的送货员骑着电动车，一次能送很多单，我好羡慕。
第一天给小红书发笔记。我想借一辆电动车，但是不行。
第二天在海底捞找到了一个保温箱，是我之前点外卖的时候带的，我就把它绑在自行车前面。这样一口气能接四单，背着背包只能接两单。
王静宜的升级坐骑
还有一次取货的时候发现是一箱水。我赶紧拿出手机，看着远方。还好从小区南门对面的超市取货，送到北门附近的一栋楼里。我没有转单，暂时从App下线，没有接单。然后我就走路去送货了。一箱水，还是挺重的，到了地方手都酸了。
第三次去坑，还是不小心。去奶茶店取单的路上，看到还有一单可以取。地址还是我要去的小区，就捡了起来。结果发现那个男的点了八杯。看到的那一刻，我只想惩罚自己的鲁莽。最后我把保温箱调到一边装其他的单，那八个饮料挂在另一边的把手上。
还好我经常骑车出去玩。这辆车陪我去过北京很多地方，有时候一口气骑了五六十公里。由于我出色的平衡能力，我安全地把饮料送了出去。点了这么多果汁，我以为顾客可能喉咙痛。
12月，我们开始弹性工作制，我被安排在偶数日期去公司。听了大家的讨论，没有送货员。当时感觉上周在休假，工作需要核酸，正好有48小时核酸报告(送货员每天都需要上传，最近不用)，不如发一下。我没有太担心感染的风险。身边的人都在，早就欢呼雀跃了。
从14号开始，一共跑了三天。有一次，只用了三个小时。因为口罩里有水，感觉冻在脸上，就回家了。三天共完成30单，配送里程41.7公里。遇到的商家和顾客都很客气。有些骑手也很好。有一次一个客户要了两份，我都没注意到。我拿了一个想走，还是另一个骑手提醒了我。
我也感受到了放开后对城市的影响。很多商家看到有骑手接单就敢做单子，不然做出来东西就亏了。
之前觉得送货员不容易，现在才知道哪里不容易。
D
方文新，23岁，通信行业国企员工，在西城区送餐。
“我跑了2个小时，顺便接了室友分享的山东饺子的订单。”
我知道最近北京的配送能力比较紧张，就在12月13日上午9点点了一份牛肉面。结果一直等到中午11点，别说吃饭了，连单子的车友都没看到。没吃午饭的痛苦不是2.4元，一个守时宝就能抚平的。
我的工作是在一家国企。最近，我在家工作。其实我的时间比较灵活，已经有2小时午休了。我就送给自己吧！注册外卖平台的众包骑手很快，实名认证只用了5分钟就通过了。看一些培训视频，交100元押金。我穿上厚外套，戴上羊毛帽子，出发了。
我参加了自行车共享的前几次骑行，都在附近三四公里内。花了1.5元去了一趟一公里外的自行车共享，十几分钟就送到了。送货费20多元。
出门才知道最近真的没有骑手，附近成功接了几单。最后一两次，我干脆不骑自行车了，直接来回走，就当散步。只是手累了，因为要搬东西，第二天手还挺酸的。我忘记戴手套了，我的手冻得通红。
在短短2个小时的体验中，我也遇到过因为等饭时间太长而脾气暴躁的顾客。到了店里，商家问我:他们不要这个订单了吗？原来是客户不耐烦，打电话给商家说不行。
还好老板包装了一个新的，但是当我真正发货的时候，客户一点心情都没有。
回家的路上，我捡了一张同小区的账单。我仔细一看，发现地址是我家，是室友点的饭。我刚搬来这个房子不到一个月，跟他不是很熟。他到了就敲门说:“你的外卖到了。”我猜他以为我在门外帮他拿的。
从我的经历中最大的收获是我更擅长自己点外卖。第二天在小红书上发了一个帖子，教你最近点外卖，如何更快的拿到订单:只点附近的店，选择商场或者美食城，多付钱少付钱。
感觉平常心跑外卖挺好的，甚至有点上瘾。我还是去平台看单子。但是最近几天北京天气太差了，风很大，我自己也有事，就没有再去了。我想我被感染了。我的声音嘶哑了。
我也愿意一次发一单，也没有打开系统默认接单，也不用考虑后续的派单率，所以没有被算法困住。如果你是全职骑手，你就没有机会制定自己的不会被打乱的“分配计划”。
E
张颖，26岁，自由职业者，在朝阳区送外卖。
“体力劳动门槛太高，感觉吃不下这碗饭”
我应该属于北京的第一批“杨康”。12月12日，北京号召居民送餐之前，我下载了美团众包，注册了骑手。五天的外卖骑手生涯，虽然只赚了几百块钱，但我觉得这就像是一场与这三年疫情生活的特别告别仪式。
2018年，我大学毕业，进入了当时火热的新消费行业。这个行业工作强度大，物流反复受疫情影响。到了2021年底，经历了购物节和直播，觉得很累，选择辞职休息。辞职后会偶尔接一些摄影的工作补贴日常开销。其他时间，我会看书，逛街，和朋友约会，享受这几年难得的闲暇。
但是从今年十月底开始，我的生活节奏又被打乱了。
望京疫情挺严重的，我在出租屋关了一个多月。12月初，朝阳大悦城恢复营业，我终于去逛街了。12月3日，我比较幸运，大概属于疫情防控政策改变后北京的第一批“小洋人”。
过了一个多星期，由晴转多云，想出去逛逛。但是接触了一圈，发现身边的朋友和之前预约拍照的客户都是正面的。
张颖保留了一张关闭的核酸检测室的照片。
12月11日，我等了4个小时的外卖，以为自己约不到人，就干脆自己体验外卖。查完攻略，我下载了众包App。网上安全教学不会花太多时间，我可以送外卖。
问题来了。我没有电动车，也没有保温箱。所以，我只能挑那些特写单，还有奶茶，水果等。不需要保暖。平均每单能赚6、7块钱。还是新手，一次只能接一单。跑了一天，只赚了几十块钱。
好在成本也低。唯一的成本实际上是自行车共享周卡，优惠券后的价格为3元。
所以我送了5天的外卖。12月17日早上，我打开门，发现门口出现了几个被耽误的快递员。看看美团和丁咚买菜的平台，也不再显示运力不足。我知道北京的快递和派送能力正在恢复，我的派送生涯可以告一段落了。
几天下来，我最大的感受就是体力劳动的门槛太高了。之前一直坐办公室，北京冬天的风好冷。跑外卖的时候感觉很新奇，很痛苦。
感觉这碗饭吃不下去了，明年还是找个公司上班吧。